新闻评论课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让我们写关于校园内的事务,我本以为主题会很多,话会刹不住,但想动笔写时,思绪却莫名贫乏,不知该从何说起。听着其他同学类似的抱怨,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并非个例。
但校园中真是无事可评吗?当我开始思索校园中的事物和回忆自己的经历后,发现其实有很多值得写成评论的事。这些事,也如大多数评论中常提的事,有一定的负面性,有不合理之处或者有争议,因此可评,可写。比如北大助学金发得太滥,学校对申报信息的监管核查几乎形同虚设的问题,再比如学生活动开发票报销,到底哪些可以开,哪些不宜开?
凡此种种,我想到了很多,这些事都曾令我印象深刻,但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写评论,我可能不会想起。而最让我感到焦虑和震惊的也正是这一点——面对校园不合理现象时,我的从容冷静和见怪不怪;说得严重点,我的熟视无睹和麻木不仁。
回想起平日茶余饭后与一帮同学狂侃“权利”“民主”的自己,回想起在论坛和微博上笑看公知掐架,静候官员雷语的自己,真是很惭愧。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本无可厚非,这是公民的表达权利,需要被尊重,包括被我自己尊重。但当把对自己身边事物的熟视无睹和对所谓社会热点的追捧关注并列来看时,则会发现,熟视无睹愈加明显,而追捧关注却好像并不是真的。
校园挡不住外面的诱惑和世故的侵袭,多数时候,我们把自己当做局外人,以冷眼旁观的姿态来看外界的种种乱象。而当我们自己也面临选择,当我们的利益也掺和到“问题”和“现象”中时,我们却失去了敏感,变得迟钝,不管是刻意还是不知不觉。这便产生了开头说到的提笔时涌上心头的那种失语感。
都说校园是社会的缩影,这件事上也是如此。外界的大社会里虽然没有校园这道围墙,但却有更多形形色色的藩篱。人们囿于其中,固步自封,常常不能或不敢对身边的不合理现象去质疑,去思考,更别说去实实在在地行动使之改变;而对于更远的事物,对于更抽象的讨论,我们却常常报以极大的热情,投以额外的精力。我们以为自己还在思考,还在负责,还在积极的生活,但在那样一种抽象的热情中,难道没有点逃避现实和沉湎于舆论狂欢的成分?
作为学生,我们大骂裸官,但同龄人,我想问如果你爸妈碰巧是官,还有条件让你留学甚至移民,你是去还是不去?我们大骂教育不公平,考核有猫腻,那我也想知道,如果你因为家庭环境优越,从小受教育较好,因而有条件进到更好的学校,遇到更好的老师,你是去还是不去?这里没有质问的意思,因为当我们用这些问题来问自己,很可能会发现这根本不构成一个问题,不构成一个选择。
“你看云时很近,你看我时很远”这句诗,形容当下这个意见爆炸但同时又思考贫瘠的世界,真是很贴切。你看云时热切,那时你眼神清澈,你正义,你光明,你伟大,你纯洁。你看我时却目盲,我就在你身边,你却对我爱理不理,浑浊的目光里是死沉沉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