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分析师热衷于预测中国这轮通胀的拐点,这很大程度等价于预测“宽货币”的外部终结条件何时到来。因为从内部去逆转货币环境极其艰难。
这个外部条件来自发达经济体的通胀率。
一是石油价格的失控;二是新兴市场的通胀通过货币升值和国际贸易向其传递。
美国物价构成三分之二与劳动力成本相关,高失业率虽然抑制着工资的升幅,但还有三分之一的商品取自外部世界。过去两年中,全球食品价格上涨了40%,石油价格从60~70美元/桶上升到今天120美元/桶。新兴市场国家的资产价格却剧烈飙升,通胀预期急剧恶化(譬如当下的印度)。
英国2月份的物价环比年化率已经达到了4.4%,美国是1.6%,“蝴蝶的翅膀”已经开始煽动。这被观察家视为美联储和发达经济体被动扣动升息扳机的条件。
但在我看来,发达经济体真正退出量化宽松的时点可能还有点远,其政府的债务困境决定了其中央银行必须(和必然)尽量保持低利率,以便减少政府还本付息的压力。
所以,如果外部条件不发生逆转,恐怕未来2到3年内,中国通胀率恐怕有的只是波动,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拐点。换句话讲,通胀已成为一种长期压力。
因为3月份翘尾因素从2月份的2.5%大幅回升至3.2%,所以CPI达到5%以上的概率很高,4月初似乎又成为了市场预期的加息时间窗口。再展望4到7月份,翘尾因素在2.93%到3.55%之间,所以以上各月份CPI出现接近6%的数字,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后翘尾才开始逐月回落,到年底CPI有望回落至4%左右的水平。
如果宏观管理者认为保持经济中积极的真实利率水平,对于实现资产泡沫的“软着陆”、抑制长期通胀的压力不可或缺的话,那么利率有可能从目前水平再升息100bp(四次加息),从而使得一年期存款利率达到4%的水平,这样年底中国的真实利率有望转正。但从中长期看,这还远远不够,至少应升息200bp以上,因为中国过去十年平均真实利率水平是1.33%。
过去中央银行一直主要通过数量管制和微观管理(窗口指导)来控制信贷增长。它对于约束银行扩张有立竿见影的功效,但对于资金逃离银行,它显得意义全无。以2010年为例,全年新增人民币贷款7.95万亿元,同比少增1.65万亿元,但是实体经济通过银行承兑汇票和委托贷款从金融体系新增融资达3.47万亿元,占社会融资总量的24.2%,同比多增2.33万亿元。对于商业银行来讲,将闲余资金尽量用出去,既回避了规模限制,又增加了2到3个点的中间业务收入,这是很理性的选择。如此,银行体系外的信用供给总是在对冲体系内收缩。
中国抑制通胀的关键在于改变资金的流向,即希望资金能自主地向银行回归,央行用准备金“硬锁”显然是被动的。为保证商业银行正常流动性需求,央行被迫还得向公开市场逆回购放出冻结的货币。从去年11月16日央行上调存款准备金率算起,在过去的五个多月时间内,全部金融机构存款增加1.7万亿,这期间央行上调准备金率6次,共计300个bp,冻结银行流动性2.1万亿,意味着这段时间金融机构增加的存款全部被冻结还不够,而银行还要发放贷款1.6万亿,最后央行公开市场操作的结果是净投放头寸高达1.1万亿。这等于将收缴的准备金的一半变相又归还了银行。
所以说,解决问题的症结在于抑制实体经济的旺盛需求,同时银行体系要能吸引资金回流银行,而不是逼着大量资金从体系内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