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中国报业正经历着最严重的危机。随着新媒体兴起,报纸广告份额不断下降,都市类报纸竞争惨烈,地方报纸承受来自省级报纸的巨大压力,生存堪忧。危机映射于从业者身上,是理想主义色彩的淡化和消失,不少记者迷芒、悲观以至得过且过、逆来顺受。“世上再无‘名记者’”,少数人为稻粱谋甚至丧失道德底线。记者们怎么了?
一个人若想把握自己的命运,必须首先把握好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人若想应对变化,首先需要知道什么发生了变化?变化的内核何在?同样,面对摆在新闻界面前的种种威胁,作为记者,我们必须首先来问,这种威胁是什么?变化的趋势何在?新的趋势下,什么才是我们足以凭借的?
塞缪尔·G·弗里德曼,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教授。我不清楚他是否了解中国报业面对的种种困境,以及中国记者内心的诸多挣扎,但他以一个老报人的身份写给美国青年记者的小书,《媒体的真相——致年轻记者》,却在很大程度上回答了我们的难题。
塞缪尔·G·弗里德曼说:“不要认为新闻正在远离我们。传送媒介会从纸张变成电脑,记者可被重新命名为‘内容提供者’……但是好奇心、充满活力的研究、敏锐的分析、雅致的文风永远不会过时……它们越稀有,这些特性越弥足珍贵。”“人人都是新闻记者”像一个宿命的魔咒,技术的进步正一步步剥夺记者所有外在的“神秘”和优势。但正如不是每个戴上听诊器的人都是医生一样,有了拍照手机、有了便携DV,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能成功地报道新闻。记者意味着长期专业的训练,意味着对新闻价值的把握,意味着对平衡与公平的追求。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信息传播者,但不是每个人都足以配得上“新闻记者”的称号。
在我看来,新闻学的核心并非那些不断涌现的时尚名词,也不是变幻莫测的新技术、新模式。新闻学的核心乃是从其诞生之初就代代相传的最基本的信念和传统。面对新媒体,报纸最大的优势是它的“公信力”,这种“公信力”来自于一旦出版就不可删改的“白纸黑字”,来自于它的不可“刷新”。无论如何,媒体都不是一种简单的信息传播工具,它可以而且必须承担起整合社会、传递文化的宏大使命。新形势下,传统媒体肩负着更为重大的责任。弗里德曼的这本书是一个清醒剂,对所有新鲜新闻人来说,传统的价值在今天不是消减了,相反,传统正是我们奋力前行的优势和凭借。
继承传统还意味着在种种诱惑面前保持坚定和持重,意味着不是频繁更换岗位、在不同地域之间,在“传统”与“现代”媒体之间奔走游移,避免让 “浮躁”蚕食自己的心灵,同时,却不能对“思想”抱有任何成见。对初出茅庐的新手,弗里德曼说,不要向往纽约这些大城市,从基层的社区报纸做起对你更有好处。要理解这个复杂的世界,不但要靠“磨损的鞋”,还需要学会“抢风航行”,需要把新闻头脑向有分歧的甚至完全相反的世界观开放。
在这本书里,我们还能得到关于如何报道、怎样写作的忠告。当然,指望一本书去了解整个新闻界的运作规则并不现实。它虽然对新闻的各个方面都有所涉及,但显然不够系统。但正是这种非系统性使它能够集中力量谈及最重要的东西。它就像一个指路灯,无论你在何时,在何地迷失方向,你都能从它那里得到指引。
我们不必把它视为足以供奉的经典,它是一本轻松的读物,是一本放在床头,反思自己,修正路线的一面镜子,当你困惑时,拿到一堆素材不知如何下手时,甚至自以为可以轻率地对某事做出判断时,不妨翻翻这些信件,看看这位异国的老先生提供了怎样的建议。(《媒体的真相——致年轻记者》 中信出版社出版)
(来源:人民网)
编辑:大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