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市场对于希腊可能退出欧元区的担忧日益加重。但也有不少专家认为,虽然国内政局不确定使希腊“退出”风险增大,但由于此举会给希腊和欧元区带来难以估量的巨大破坏,双方最终很可能从大局出发相互让步。
希腊人不想退
希腊能否留在欧元区首先取决于自身。近期多项民调显示,70%以上的希腊人希望留在欧元区。本月初希腊议会选举中主张退出欧元区的政党共获得15.5%的选票,而获得其余选票的政党基本都是亲欧派。
布鲁塞尔欧洲与全球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冈特拉姆·沃尔夫对记者说,事实上,绝大多数选民的诉求并非退出欧元区,而是修改国际救助协议中要希腊大规模紧缩财政、实施结构性改革的条款。在本轮选举中表现出色、下一轮选举中有望带头组阁的左派政党联盟的竞选口号就是:在留在欧元区前提下重新谈判救助条款,以减轻民众“疾苦”。
希腊民众普遍认为,退出欧元区后境况可能更加不济。沃尔夫说,越来越多的希腊人明白,退出欧元区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债务困局,在无法避免财政紧缩的同时,民众可能会面对更复杂的窘境。希腊联合政府前总理帕帕季莫斯曾说,退出后,希腊将“踏上灾难性的冒险之旅,并被拖入衰退、动荡、失业、长期痛苦的漩涡”。
此外,寄希望退出欧元区后通过货币大幅贬值来实现经济复苏,也很难实现。沃尔夫指出,希腊大部分日常消费品及原料依赖进口,出口占经济总量比重很小,货币贬值不仅很难实现经济振兴,反而会使社会财富大幅缩水,并因进口价格飙升导致严重的通货膨胀和大范围的企业倒闭。
欧元区欲挽留
欧元区也不愿看到希腊的退出。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的经济顾问团队成员、欧洲与全球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安德烈·萨皮尔对记者说,欧元区不会主动将希腊踢出,因为这将极大冲击欧洲银行业,并给其他重债国和整个欧元区命运蒙上阴影。长期看,还会给欧元区信用和欧洲一体化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
萨皮尔说,占欧元区经济总量2%的希腊退出欧元区,所带来的直接成本接近4000亿欧元,主要包括总计2400亿欧元的两轮国际救助贷款、希腊央行从欧洲央行和其他欧元区国家央行获取的1300亿欧元贷款以及希腊政府欠的260亿欧元商业银行贷款。
“最令人担忧的是无法估量的间接成本,”萨皮尔说。他认为,希腊的退出会使此前对“退出欧元区”没有任何具体概念的投资者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概念,即“退出欧元区是可以发生的”。如此一来,市场信心出现质变,投资者随即会把视线转向葡萄牙、西班牙等国,推高它们的融资成本,大量持有重债国主权债务的欧元区银行业也将岌岌可危。由于欧元区尚不具备能够救助西班牙等大经济体的防火墙,市场信心急剧滑落后,欧元区形势可能失控。
希腊一旦退出欧元区,还将给作为欧洲一体化重要成果的欧元的信用带来无法弥补的打击,德国、法国等欧洲一体化的推动者,决不希望看到欧元区这个经济和政治“大厦”坍塌。因此,欧盟机构和德、法等主要欧元区国家领导人近日一再坚称不会放弃希腊。
双方有望妥协
虽说希腊和欧元区目前似乎走入僵局,但在德国央行和欧洲央行担任过研究部门主管的沃尔夫认为,基于退出欧元区可能带来的“不可预知”的灾难性后果,各方会尽力避免其发生,而现在更多是在“虚张声势”,为日后谈判准备筹码。
事实上,欧元区和德国已经开始松动。德国总理默克尔17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欧洲需要向希腊提供增长、就业等方面的支持,因为希腊人民正经历着极其艰难的时期。”欧元集团主席容克15日表示,只要希腊政府坚决执行救助协议,国际救助机构可能考虑放宽减债、减赤等目标的期限。
沃尔夫认为,即使反对救助协议的希腊左派政党联盟在下一轮选举中获得更多选票而组阁成功,也不一定是灾难。此前,在第二轮国际救助协议通过之前,新民主党领导人萨马拉斯也曾坚决反对救助协议,但当欧盟拿出“退出欧元区”的杀手锏后,萨马拉斯改变了立场,现在成了救助协议的拥护者。沃尔夫说:“希腊主要政党都明白,退出欧元区不仅无法逃避紧缩和结构性改革,而且将给本国民众带来更多灾难性后果。”
沃尔夫说,虽然双方最终有可能达成妥协,但欧元区近期将充满不确定性。德国不会在救助条款上作重大让步,因为妥协等于给正接受救助的葡萄牙、爱尔兰民众和政党释放一个信号:只要执政党够强硬,民众就可以“少受苦”。这会给当前的执政党带来更大压力。沃尔夫认为,德国的策略很可能是让希腊执政党继续实施紧缩措施和结构性改革,以此换取经济刺激支援和更为宽松的减债、减赤目标,而这些对想留在欧元区的希腊民众来说并非不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