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9日,上海银行间隔夜拆放利率为3.04%,而在一个月之前的6月20日,该指标却飙升到13.44%的历史高位,隔夜拆借成交利率盘中也一度“爆表”至30%,成为绝大多数交易员职业生涯中不可磨灭的记忆之一。
一个月过去了,市场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这场资金的异常波动却给市场各方留下了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究竟是何原因导致了此次波动?波动之后的金融机构行为如何变化?经济层面如何保持平稳地“调结构”呢?
追求利润不忘防范风险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多位业内人士看来,6月份资金异常波动,是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形成的短期特殊现象。这其中既有外部因素,比如说美国退出QE预期导致海外资金流入下降,外汇占款大幅减少;又有季节性原因,例如5月底、6月初的税费清缴、端午节前后现金需求大增以及准备金补缴等;还有机构自身因素,严重依靠同业市场大量融资维持资产运作,忽视流动性风险控制以及“期限错配”等;此外,市场上还有“趁火打劫”者,谣言四起,加剧市场紧张情绪和市场波动。最后,监管政策集中出台形成的叠加效应等。
“6月份的资金异常波动,虽然渐行渐远,但留给市场很多警示。其中之一便是,追求利润不忘防范风险。影子银行体系快速发展,但金融机构本身的风险管理和监管体系并没有相应跟上去。”有研究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局长纪志宏近日表示,商业银行长期以来在高增长背景下实际形成了过强的利润刚性目标。在过去规模扩张的形势下,信贷资产扩张也较为符合宏观背景,但在经济结构调整阶段,如果延续过去的利润增长目标而低估潜在风险,造成的行为扭曲就会比较严重,可能导致商业银行过度承担风险,并引发宏观金融风险的积聚。
“对因为违规操作而导致自身出现流动性风险的金融机构,监管部门应该施以重罚,真正起到惩戒的作用,以建立起良好的金融秩序。”有业内人士建议。
利率市场化仍需稳步推进6月份资金的异常波动,除了暴露出金融机构流动性管理不足的问题,还映射出加快我国利率市场化进程的迫切性。有国外机构认为,中国央行有意遏制信贷扩张,抑制风险较高的融资形式。对此,IMF亚太部副主任马库斯·罗德劳尔也表示,中国需要通过加快解除利率管制,来解决导致市场扭曲的根源问题。
“利率自由化如果能够加速推进,将有助于从根本上消除目前影子银行中的一些系统性风险。这里所说的利率自由化的完成不仅包括取消存贷款利率的管制,而且包括取消对银行体系的信贷额度控制和贷款投向管制(改用各种监管指标的管理)。”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朱海斌认为,如果实现了这一目标,目前部分基于监管套利为主要目的的影子银行业务,如几年前的银信合作、最近的银证合作、银保合作等通道业务基本上没有存在的必要,而其所涉及的金融套利行为及其带来的风险会从根本上消除。
事实上,在业内看来,利率市场化也是国务院提出的“盘活存量”的应有之义。“‘盘活存量’的核心是定价。价格定不准,资源配置很难优化。企业兼并重组和淘汰产能过剩,核心是价格,这一过程中金融机构提供金融支持的关键也是定好价。”纪志宏认为,这几年利率市场化工作一直稳步推进,商业银行也做了很多功课。
令人欣喜的是,自2013年7月20日起全面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管制。有分析认为,央行此举有利于谈判力量强的主体,对其他主体利率无影响;取消农信社贷款利率管制,意味着明确许可突破4倍限制,有利于覆盖小微三农贷款风险、改善金融支持。总体上会令整体贷款成本下降。
民间资本或能促“调结构”“6月份的资金市场波动表面上看是金融事件,但深层次看,它和我们的经济息息相关,是结构矛盾在金融市场的集中体现。”一位业内人士告诉本报记者,在经济层面的“调结构”和金融层面的“盘活存量”或是“去杠杆”可能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有分析认为,对中国未来而言,“去杠杆”或有两种选择,一是以股权融资替代债务融资,拓展经济承债的空间;二是若现行体制没有根本变化,只能通过存量债务的减记和重组,清理“僵尸信用”以为新增信用腾空间。
对此,有分析人士认为,当下真正有意义“盘活存量”的工作,其实是积极推动存量债务的清理和重组。但前提是要允许过剩产能破产和退出,允许违约和银行坏账显性化,当然这可能要准备经济提前着陆。风险肯定是存在的,但还是要变被动为主动,对待存量债务一定要采取一整套综合治理的方案,甚至不排除必要的金融救助措施,进行资产置换,如发长期低利率特别债券对现有银行债权进行购买,积极推进债务重组。
“以上方法可能过于激进,这样可能爆发更大的危机。在‘转方式、调结构’的过程中,稳定的经济增长是前提条件,应该采取‘点刹’方式进行‘去杠杆’,‘急刹’方式可能事与愿违”。一位分析人士告诉本报记者。此外,在“调结构”中,应该进一步发挥民间资本的优势,提升民间资本的创造力和活力,让其进入更多领域,激发出更多经济增长点来,这或许是经济“调结构”的一个重要渠道。(李光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