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第二轮数量宽松货币动作,让全世界认识清楚了两个问题:美元才是最大的全球不稳定因素,必须约束和改变美元本位的国际货币体系。
在美国新一轮数量宽松政策宣布后的一周之内,欧元升值超过3%,英镑升值接近2%,日元升值近1%。全球股市应声上涨,道琼斯指数上涨超过3%,英、德、法股市分别上涨超过6%、5%和7%。油价向90美元冲击,金价突破1400美元。美元肆无忌惮大规模发行,使得新兴市场资本流入加速,推动本币快速升值,成为资产价格泡沫和通胀的高危区。第三季度流入东南亚各国和韩国股市的资金是第二季度的5倍。世界经济重现动荡和危机风险。
尤其美联储数量宽松政策是通过购买国债来实施的。购买国债是证券市场的二级市场交易,是对金融机构的注资,对改善实体经济没有直接作用。因为失业率居高不下,房地产市场低迷不振,新经济增长点不明朗,美国的银行又怎么会有向实体经济提供信贷的动力呢?事实是,银行传统的企业信贷、滚动消费信贷和房地产地带信贷基本不见恢复。
全球都在担心,如此下去,是否会有第三轮、第四轮的美元全球再泛滥?全世界各国不约而同地采取干预汇率和实施资本管制,来稳定币值维护本国经济的稳定,保护自身利益的行动。而这又明白无误地显示,美联储滥发货币极大撼动了美元本位的国际货币体系。
首先,各国本币基本以美元为“锚”。但是美元滥发导致全球流动性泛滥,使资金流入推动世界各国本币升值,激起了新兴市场国家可能形成资产价格泡沫和通胀恶化的担心,极大地扰乱了全球的汇率、贸易和大宗商品市场的正常秩序,制造了全球经济贸易的极大不稳定,各国不得不动用各种工具甚至实施资本管制出手干预汇率。这就意味着,各国不再以美元为“锚”,而是以各自的汇率目标为“锚”了。
当然,美元作为“锚”的地位还只是受到了极大挑战,并没有根本动摇其地位,可要是美元不立即归位,恢复“锚”的功能和作用,那或将是美元本位的国际货币体系解体的开始。
短期内,G20峰会应会敦促美元行使国际储备货币必要的责任。在危机时期,稳定经济必须稳定贸易,稳定贸易必须稳定汇率,稳定汇率首先是美元的稳定,这符合美国和各国的利益。从中长期来说,各国应寻求相对稳定的货币作为国际贸易清算结算的货币,或者形成以进口货币结算的双边的货币选择也是一种更公平的方式。
其次,美国一直以负债方式发展。特别是危机以后,财政赤字大幅增长至历史高位。这种负债增长模式的风险和不可持续已非常突出,美国转变负债增长方式已刻不容缓。但这种转变是有成本的。美元国债有很大一部分由外国持有,而美元贬值直接减少债务,无异让外国持有者承担了巨大损失。贸易赤字是美国民间过度消费对外形成负债的形式之一,贸易逆差实际上也是向外国借钱推进消费的增长方式。通过美元贬值打压别国出口,强制减少美国人透支消费,而不是以鼓励储蓄和投资的方式来实现民间负债消费模式的转型,这样的结果,正是以全球特别是新兴市场国家的通胀,资产价格泡沫,甚至金融危机为代价的。牺牲别国的利益达到自身目的,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所以巴西工业和外贸部官员韦伯·巴拉尔说,美联储将“让他们的邻居沦为赤贫,是对周边国家的剥夺,最终导致报复性措施”。 美元贬值有助增加出口降低贸易逆差
鉴于新一轮数量宽松政策和美元大幅贬值对各国经济的巨大破坏性影响,日本、英国和欧洲的央行分别宣布扩大购买资产规模,数量宽松规模不变利率不变,这可以解释为追随美联储的宽松货币政策,也可视作是应对日元、英镑和欧元兑美元升值的汇率干预行动。
新兴市场各国央行也在纷纷出手干预汇市,巴西、韩国和东南亚各国官员扬言采取更多措施以阻止汹涌而来的资金,巴西、泰国已启动了资本管制措施,对外国投机性资本征税。韩国财政部表示将考虑限制资本流入的方法。泰国央行正在与亚洲地区其他央行“密切磋商”,准备出台措施“阻止过度投机”。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是全球汇率政策最权威的机构,一贯强烈推崇浮动汇率形成机制。其首席经济学家布兰查德最近表示,美联储推出第二轮量化宽松措施将降低利差交易风险,从而使更多资金流入新兴市场,“若资本流入过度,各国就有理由进行资本管制。”
德、法以及新兴市场国家政府都表示要在G20峰会上对美国提出质疑。世界银行行长最近还提出重回“金本位”的设想。虽然这不是特别务实和可操作的建议,但显示出了国际社会对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强烈诉求。 (作者系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左晓蕾)